中國孕婦墜崖案無期改判10年,男方全程零口供,女方回應:我要繼續斗爭
5月26日,時代周報記者從中國孕婦泰國墜崖案當事人王暖暖(化名)處獲悉,近日該案在泰國進行了二審,法官認為被告人不構成蓄意殺人罪,將其從終身監禁改判為監禁十年。
來源:時代周報
2019年6月9日,懷孕三個半月的王暖暖,在泰國烏汶府帕登公園,被丈夫俞某東從34米高的懸崖上推下,全身17處骨折,在ICU搶救了8天,腹中胎兒沒能保住。
救援現場
王暖暖蘇醒后,指控她是被丈夫俞某冬推下懸崖的。2019年6月17日,俞某冬被泰國警方逮捕。數月的調查和審理期間,俞某冬一直是零口供。2020年3月24日,泰國法院判處俞某冬無期徒刑,附帶585萬泰銖民事賠償。
俞某冬在泰國警局
5月26日晚,王暖暖向時代周報記者回憶:“二審的口頭宣判是4月29日,具體的宣判文書下來時間是5月25日。其實,口頭宣判下來時,我就已經知道(結果)了。但是口頭宣判時,改判的原因沒有說。我的律師說,等文書下來,那上面會寫原因,到時候再去分析下一步怎么做。”
當晚,王暖暖的代理律師、泰國大拓律師事務所律師史大佗對時代周報記者表示:“改判原因是,二審法官認為‘蓄意’有疑問,認為被告不構成蓄意殺人罪,但構成殺人罪。由于當事人幸存,所以屬于殺人未遂。”
王暖暖向時代周報記者表示:“會繼續上訴,上訴到最高法院,爭取一個公正的判決結果。”
史大佗表示,二審法院在事實查明方面不夠細致,案件細節證據沒有分析論證,將在當事人授權下、上訴本案至泰國最高法院。
在宣判文書下來前的近一個月里,王暖暖自述狀態很不好。
“聽到口頭宣判后,我已經崩潰了。一直哭,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著。因為受到這件事的刺激,導致我身體的免疫能力降低,引發身體的并發癥,我進了兩次醫院。”王暖暖在電話中哽咽道,“因為墜崖,我現在仍然沒有辦法行走。前段時間剛做了第五次手術,目前還在康復中。”
5月25日,宣判文書下發。“我無法理解為什么改判。一審的時候,他們(男方)沒有任何證據。二審的時候,他們也沒有提交任何證據。突然之間,宣判結果就改了。他如果認罪獲得減刑,我還可以理解,但是他全程都不認罪,他全程一口咬死他沒有做這件事情,一直都是做無罪辯護。”
王暖暖說,如果二審結果維持原判(終身監禁),她的生活重心會是繼續康復。“本來我要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要去進入新的生活了。但現在我還得繼續面對他,我還得繼續跟他斗爭。”
“如果泰國那邊三審仍然只判十年的話,即便我在中國,也要堅決上訴。”王暖暖語氣堅定地說。律師史大佗解釋,“按照中國法律的規定,是可以追究他的刑事責任的。但是在境外已經處罰的,則可以減輕甚至免除處罰。”
湖南芙蓉律師事務所李律師告訴時代周報記者,按照一般流程,如果有足夠的證據推倒二審判決,就可以上訴至當地最高院。“此案系泰國當地發生的犯罪,適用泰國當地法律,回國上訴成功改判的機會不大。”
2020年9月,王暖暖開始在短視頻平臺分享自己在泰國的遭遇。“我覺得我是在做一件對的事情,我收到很多私信,知道他們因為看了我的視頻,從中得到了力量,從而改變了生活。這是我覺得特別對的一件事情,并且我也接受到很多來自陌生人的溫暖,對我來說,也是很大的鼓勵。”
5月27日上午,時代周報記者兩次撥打俞某東親屬陸某某的電話。對方均稱:我不認識你,隨后直接掛斷電話。
以下為“中國孕婦泰國墜崖案”當事人王暖暖在短視頻平臺上的自述:
崖底
2019年6月9日,我被我的丈夫親手推下了懸崖,如果我沒有被人發現,那我現在只是一句不會說話的尸體,幸運的是我活了下來。
2017年,我遇見了他,做出了我這輩子最冒險的事,閃婚。我以為這是命運對我的又一次垂青,2019年3月,我懷孕了。幸福觸手可及,諷刺的是,我的一切努力竟為我招來了殺身之禍,我丈夫為了繼承我的財產,親手將我和我還未出世的孩子一起,推下了懸崖。
我在被推下懸崖的那一刻,跟你們在電視劇里面看到的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有慢動作,我聽到他在我的耳邊惡狠狠地對我說:“你去死吧”,感受到了他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推著我的雙側肩胛骨,我也本能地喊了一句,不要啊,就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身體的騰空,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事發懸崖的地形
大約昏迷了一個小時,我當時醒來以后看到我全身都是血,我的腿都是開放性骨折,骨頭都已經齜出來了,完全動彈不得,我清楚地記得剛剛發生了什么。我知道我現在處于懸崖底部,旁邊就是原始森林,在這種情況下,我做的最本能的事情就是呼救。
我當時躺著的地方,是有一點坡度的,頭朝下腳朝上這樣子。在呼叫的過程當中,慢慢地,我臉上的血頭上的血,向嗓子里倒灌,喊著喊著聲音就開始出現嘶啞,最后就是只有嘴型沒有聲音,我的眼睛也因為倒灌都是血,也開始看不清東西。
當時在崖底的時候,我印象很深刻的就是整個崖底非常的寂靜,除了鳥叫和風呼嘯而過的聲音,其他什么聲音都聽不見,那是一種非常懾人心魄的一種寂靜,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來這里,或者經過這里,我所面臨的就是等待著,或者是見證著自己的死亡。
我當時能想到的情況就是,隨著我的滲血越來越多,直到最后失血過多死亡,其實如果光是以這樣的方式,我還尚且算能夠接受,但是我還想到了第二種死亡方式,很可能到了晚上,夜幕降臨了,我還沒有進入昏迷,這樣的一個大型原始森林里面,肯定會有野貓、野狗或者其他野生動物存在,而我,身上到處都是血,不難想象我的結局是什么,就是在清醒的情況下,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這些動物一口一口啃食、撕咬,直到死亡。我不知道人要做多大的惡、做過多大的罪孽,才要用這樣殘忍的死亡方式離開這個世界,最后我連落葉歸根都做不到。
躺在靜悄悄的崖底等待死亡的時候,我想到很多事情,我記得在推我下懸崖之前,我丈夫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他說你這輩子也沒有遺憾的事情?我的家庭,我的事業,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非常美滿的,而且我當時懷孕了,要當媽媽了,我回答我的丈夫,我真的沒有任何遺憾。
兩人曾經有過的美好時光
但是現在躺在崖底,情況改變了,一切都不一樣了,再回憶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將跟這個世界說再見。沒有任何的機會,沒有任何的時間,再去做任何的事情,所以我有太多的遺憾了,因為我的工作比較忙,所以我很少回家去看父母,包括我身邊的好朋友啊,閨蜜啊,約我聚一聚,我總是說我太忙了,還有包括我自己,自己有很多興趣愛好。
我都沒有去實現沒有去完成,因為總覺得時間不夠,以后有空再說。還有我的工作上,很多客戶剛剛跟我們簽訂了訂單啊,沒有辦法再完成這些。太多太多的遺憾了,我們常常說來日方長,我以前也是堅信這句話的,所以,總覺得什么都不著急,但是在那一刻我突然知道了,真的沒有來日方長,生命只有世事無常。
但是很幸運的是我有了第二次生命,我要把我在崖底悔恨的、還留有遺憾的、沒有去完成那些事情全都完成,在我活過來以后我認識非常深刻的一件事就是,人一定要活在當下,好好地去享受生活。
獲救
當時我被救之后,被緊急送到醫院。在搶救之前,我見到了我的丈夫,他是被工作人員從門外喊進來的,他被喊進來以后,遠遠的就站在那兒,再也不敢走近我,然后就停頓了一下,開始他的表演,故意把聲音提得很高,說,老婆你去哪里啦?我找你也找不到,我急死了。
我情緒非常激動,我基本上是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在喊,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他聽到我反駁他以后,三步并作兩步地就走到我的床邊上。跟我說,你閉嘴不要亂叫,這里沒有人聽得懂中文。當時沒有監控,也沒有人證,警察只會把我帶走進行詢問,那我回來以后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我知道這個并不是威脅,這是他在給我下第二次的死亡通知,我當時立馬就閉嘴了。
被搶救完以后,我當時是被安排在醫院的ICUVIP重癥監護室里,是一個單獨的房間,里面沒有監控,而他呢,是在24小時陪伴我,說是陪伴,其實就是監視。他可以做到不吃不喝不睡,但是這個事情出來以后,泰國的警方、旅游局都很重視這個事情,所以他們一直都在調查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俞某東是感到非常的害怕和不安的,因為很可能真相會大白于天下。
在我被搶救的第二天,他居然向醫院提出申請,說是要帶我離開這里。醫院直接駁回了他的要求,當時他不管不顧醫院的強烈反對,他就很瘋狂地把我身上所有用來監護體征的,還有包括我臉上的面罩,全部都直接拔掉了。推著我移動的病床就把我強行往醫院外面推,當時醫院的醫護人員看到這個情況以后,全部都站在門口把他攔下來,他顯得非常暴躁而且非常兇狠,他就跟醫護人員大聲地喊,他可以簽離院負責書,他可以為我的生死負責,還好當時被醫院的醫護人員合力救下了。
在我被搶救的第三天,警方曾經來給我做過筆錄,在這個過程當中,他就站在我的床邊看著我,警方問一句,他看著我答一句,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承認了是我自己頭暈掉下懸崖的。當時,那種無奈、那種無力感和那種恐懼完全就包圍著我。
在我出事的第四天,因為我全身傷得很重,根本就無法動彈,也無法拿手機,更無法通知我的家人和朋友,所以在我的多次求饒和多次示弱下,最后俞某東同意我和一個我們兩個之間共同的朋友取得聯系。這個朋友當天晚上連夜就從中國飛往泰國,來到了我所在的醫院。
因為當時在墜崖的地方沒有監控,也沒有目擊證人,很難證明他的犯罪事實,這個朋友全程秘密錄下了我和俞某東的交談記錄。在交談過程中,他承認將我推下了懸崖,這也成為了日后指認他的唯一物證。
在第五天的時候,我一直都表現得很乖,對他言聽計從,可以說他慢慢放松了警惕。這一天他破天荒出去買早飯了,非常巧,我的主治醫生這個時候進來要對我進行單獨問診,我抓住機會跟我的主治醫生說出了這個事情的真相,但是我當時出于安全考慮,我沒有敢告訴醫生是誰推我下懸崖的。
第六天是事情的轉折點。因為這一天呢,我脫離他的監視,被轉到了icu普通病房,這也意味著我從一個私密的房間被轉到了一個公共的場所,醫院不允許24小時看護我了。
在轉出的當天,我立刻報了警。警察第二天早上六點鐘就來到了我的病房,開始對我進行筆錄。為了防止俞某東產生警惕,所以他們全部都是穿的便裝。警方避開了15分鐘的探視時間,在探視時間之前他們就全部撤離了。探視結束后,他們趕緊回到我的病房給我做筆錄,筆錄做了整整一天。離開的時候,警方跟我說,他們將以最快的速度申請逮捕令。
做完筆錄的第二天,也就是事發的第七天。俞某東對我進行第二輪午間探視的時候,進來了一隊穿制服的警察,由烏汶府當地的警長親自帶隊。當時他們沖進病房,直接就反手壓制了他,給他戴上了手銬,沒有給他一絲辯解和反抗的余地。直到這個時候,才可以說我是真正安全了。
王暖暖坐著輪椅離開泰國
在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之后,婚姻的失敗并沒有把我擊垮。人生就是這樣一波三折,經歷了這個隆冬,我發現我身上有個不可戰勝的夏天。活著是這個世界上最罕見的事,現在的我內心充滿陽光,知足且堅定,溫柔且上進。
值班: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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