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思毅? 編輯?/王麗麗? 來源/時代財經APP

近日，#上海總和生育率為0.7#登上微博熱搜，話題閱讀量超過1億。

2月20日，上海市衛生健康委員會在其官網上發布《上海市2022年度人口監測統計數據》。據統計，2022年上海市總和生育率（一名女性一生中平均生育的孩子數量）為0.7。

這一生育率水平甚至低于韓國。據韓國統計廳近日公布的數據，韓國2022年總生育率僅為0.78，創下了1970年該指標有記錄以來的最低水平。2021年，韓國總生育率為0.81，在世界銀行跟蹤的260多個國家中最低。

“上海可能是中國省級層面上人口生育水平最低的地區。”復旦大學人口研究所教授任遠2月22日對時代財經指出，上海的生育率比香港還要低。據億翰智庫，2022年香港的總和生育率為0.77。

此外，上海還公布了育齡婦女數量、多孩率以及各個區的情況。2022年，上海常住人口一孩率66.01%，二孩率29.46%，多孩率4.53%。回溯上海2021年的人口數據，當年常住人口的二孩率31.86%、多孩率是3.95%。

雖然2022年的二孩率較2021年有所下降，但多孩率是提升了0.58%。

“在2022年出生人口中多孩率的提高，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明，從2021年實施的三孩政策可能還是有效果的。”任遠補充道，但2021年和2022年的二孩和三孩率基本也沒有太大的差別。

上海平均生育年齡31.18歲

統計數據顯示，上海去年平均初育年齡為30.36歲，平均生育年齡為31.18歲。其中，平均初育年齡最高的是黃浦區31.57歲，最低是奉賢區28.94歲；平均生育年齡最高的則是徐匯區32.23歲，最低是奉賢區29.89歲。

各地統計局或人口監測部門對平均生育年齡數據的公布較少，時代財經查詢到去年9月，浙江公布2020年育齡婦女平均生育年齡升至29.09歲。

時代財經梳理現已公開的上海人口監測數據發現，上海平均初育年齡在不斷推遲，2015年29.01歲，2019年30.29歲，2020年則推遲到30.73歲。

任遠指出，生育年齡的推遲與結婚年齡的推遲有關。

據《南方周末》報道，2005-2018年間，上海平均初婚年齡從25.3歲推遲到30.65歲，女性推遲的幅度更大，從23歲推遲到28.81歲。另據界面報道，2021年1月9日，時任上海市婦聯主席在公開場合提到，上海市戶籍人口女性平均初婚年齡29.09歲，平均初育年齡30.29歲。

任遠認為，這是受到多種因素的影響，不僅是青年人口婚戀觀念的變化，最主要還是超大城市的結婚成本過高。

“結婚和生育過程中成本與收益的關系使得人們減少結婚以及生育。”任遠稱，像上海和中國的一些大城市生活成本較高，這限制了人們的結婚意愿和生育意愿。另外一個原因在于教育，人口受教育程度提高，特別是女性受教育程度提高，對結婚和生育年齡的推遲具有很大影響。

據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2020年上海常住人口為2487.09萬人，具有大學文化程度的數量達到了842萬人，相比十年前增加338萬人，增幅高達67.1%。

同時，新生人口的多寡與育齡婦女數量也有直接關系。

統計數據顯示，2022年，上海常住人口中育齡婦女人數達到623.51萬人，已婚育齡婦女人數達到408.23萬人。其中，戶籍人口中育齡婦女人數達到293.24萬人，已婚育齡婦女人數達到184.72萬人；流動人口中育齡婦女333.37萬人，已婚育齡婦女225.6萬人。

任遠分析，考慮到上海女性的平均結婚年齡在推遲，已婚育齡婦女人數占總育齡人數比重應該總體上保持下降的趨勢。

據統計，上海2015年常住人口育齡婦女人數為630萬人，2019年下跌到599.87萬人，2020年下跌幅度非常大，為432.9萬人，2021年幾乎跌破400萬，跌至400.41萬人。

具體到生育數據的統計，上海常住人口一孩率66.01%，二孩率29.46%，多孩率4.53%。其中，戶籍人口一孩率73.80%，二孩率24.34%，多孩率1.86%。

任遠分析，常住人口的多孩率和二孩率，相對于戶籍人口略高一點，這意味著流動人口多孩生育比重比本地人口更高一點。“無論是本地人口還是外來人口，二孩及二孩以上的多孩率總體都比較低，一定程度上折射出城市生育中主要還是一孩生育。”

上海生育服務支持政策相對不足

所謂“總和生育率”，是指一個國家或地區的婦女在育齡期間，每位婦女平均生育的子女數量。

據七普數據，2020年我國育齡婦女總和生育率為1.3。總和生育率全國最高的是貴州為2.1，緊接著是廣西、西藏分別為1.94、1.93。而總和生育低于1的地區，包括北京0.87，天津0.921、遼寧0.916、吉林0.879、黑龍江0.758，最后一名則是上海0.74。

時代財經梳理發現，上海總和生育率近年來呈下降趨勢。2015年，上海總和生育率為0.97，這意味著每位婦女平均生育的子女數量接近1個。但到了2019年，這一數據降為0.92，2020年跌幅更大，跌至0.74。2021年進一步下跌至0.7，2022年與前一年持平。

當前全國各地都在為鼓勵生育作出探索，但上海在針對發放鼓勵生育補貼方面，僅在產假上對孕產婦給以支持。

據上海市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公告（十五屆）第九十七號，2021年5月31日（含）之后生產并符合本市生育金申領條件的單胎順產婦女除享受國家規定的98天產假外，還可以再享受生育假60天。難產的增加產假15天；生育多胞胎的，每多生育1個嬰兒增加產假15天。

任遠分析，對于各種生育支持的政策，有一個慢慢擴散的過程，例如生育補貼的政策最初從遼寧、攀枝花等地區實施，到最近深圳等地有所實施。但對于像上海這樣生活成本較高的城市來說，如果生育補貼太少，其效果很難顯現；如果補貼太多，則對財政造成壓力，也會產生出一些社會公平的考量。

任遠進一步指出，上海是我國生育率轉變最早的地區，也是生育水平最低的地區，在生育支持和服務的舉措上并不缺乏進展，在產假、育兒假，加強托育托幼服務建設上，包括生育保險的覆蓋上有一些積極的政策。但總體上，相對于民眾對于生育服務支持的需求和具體困難，上海對于生育服務支持的政策還顯得相對不足。

事實上，上海已經進入超低生育水平多年。《人口研究》期刊一篇刊發于2008年的論文《中國離極低生育率還有多遠? 》指出，上海在1974年、北京在1990年達到極低生育率（即低于1.3），2000年以來總和生育率都降到了1以下。該文章還提到，很低和極低生育率在中國的城市地區尤其是大城市已有20多年了。

另據復旦大學社會發展與公共政策學院彭希哲于2008年發布的論文《超低生育水平的詮釋和應對》提到，長期的超低生育水平對上海人口發展的影響是多維的。但大量外來人口的進入，對上海的人口發展態勢產生著重要的影響——有效地減緩了上海人口老齡化的進程，為上海經濟的持續增長提供了充足的勞動力資源。

據七普數據，2020年上海常住人口統計是2487萬，過去十年間增長了185萬。期間大學文化程度人口增加了337.11萬人，人才增量位居全國第一。

數據顯示，上海是全國人口凈流入最多的城市之一，至2021年總量超過100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