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視業聯名上書,他們到底在爭什么?
“搭便車”的路要被封了。
作 者?/ 文 雨
編 輯 /?小市妹
長視頻向短視頻“開炮”,版權之爭的背后更有圍繞視頻產業的利益爭奪。
存量博弈,“長”衰“短”盛
世界知識產權日到來前,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影視“維權”行動愈演愈烈。
4月9日,15家行業協會和53家影視公司以及多家傳統視頻平臺發布聯合聲明,要求抵制網絡上針對影視作品內容未經授權進行剪輯、切條、搬運、傳播的行為;4月23日,500多位明星再次集體發表聲明,呼吁短視頻平臺的版權合規化,有關部也站出來進行表態。
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維權只是手段,真正意圖是重塑在線視頻的利益格局,其中移動互聯網紅利的日漸衰竭是背后的重要推手之一。
移動互聯網服務商QuestMobile數據顯示,2019年,中國移動互聯網月活躍用戶同比增長率進一步下滑至0.7%。2020年,盡管疫情一度拔高熱度,但全網月均MAU(月活用戶)也只有11.55億,同比2019年僅增長1.4%,存量市場特征已經非常明顯。
在線視頻的用戶規模更是捅到了天花板。到2020年12月,中國在線視頻月活用戶規模為8.7億人,同比下滑5.1%,與此同時,中國泛娛樂用戶規模滲透率也達到97%,在線視頻用戶規模滲透率達到75.1%。
存量博弈的背景下,長、短視頻出現明顯反差。
來自iiMedia Research的數據,2019年,中國短視頻的市場規模達828.2億元,同比增長608.5%,2020年又進一步增長70%至1408.3億元,2021年預計將達到2000億元的規模。
抖音、快手、B站均實現用戶規模的跨越式增長,2019年,抖音和快手的月活躍用戶還在2.3億-2.4億之間徘徊,但去年直接提升到4億以上,B站的月活用戶也同比增加55%至2.02億。
相比之下,長視頻顯得力不從心、命途多舛。
數據顯示,到2020年三季度,國內長視頻網站的月活用戶規模為8.45億,同比下降了8.7%,活躍滲透率為73.3%,較2019年同期下降了7.4個百分點。
背靠BAT,中國長視頻愛奇藝、優酷、騰訊視頻三分天下,然而強大的背景并沒有讓這些公司走出虧損的困境,反倒陷入掙扎的泥潭。
會員付費和廣告收入是長視頻平臺最為倚重的兩棵搖錢樹,但兩者在根上卻是相互對抗的。
會員的增加意味著觀看廣告的人數減少,直接導致廣告價值的滑落,平臺廣告收入自然就會降低。
從2019年下半年開始,愛奇藝、騰訊視頻的廣告收入就進入負增長狀態;2020年,愛奇藝的廣告營收只有68億元,同比下滑了22.06%,騰訊視頻的媒體廣告收入下降8%至143億。
廣告主紛紛擁抱短視頻平臺。
2020年,快手的線上營銷服務收入同比增長194.6%至219億元,抖音的廣告收入預計將達到1000億元以上,B站的廣告業務則連續7個季度增長,2020年更是大增126%。
在會員數量增速放緩甚至下滑的情況下,長視頻平臺只剩下最后一張牌:漲價。
愛奇藝CEO龔宇曾公開表示:“現在中國在線視頻市場內容成本和會員定價極度不合理,價格調整勢在必行”。
但代價卻是會員的進一步流失。
愛奇藝的財報顯示,去年訂閱會員總數同比減少了約400萬人,從單季的數據來看,在調整價格后的第四季度,愛奇藝的會員減少了473萬人。
騰訊視頻也在前不久剛宣布漲價,如果沒有足夠優質和吸引人的內容,那么大概率也將步愛奇藝之后塵。
與愛優騰等傳統視頻平臺相比,以UGC、社區化為特點的短視頻平臺的流量變現渠道就明顯更豐富,業務也更多元化,直播打賞收入、電商等都是重要的盈利手段。
“長短”之爭,高下立判。
難分一杯羹
成本高居不下,收益捉襟見肘,逐步內卷化的長視頻平臺也想分短視頻一杯羹。
虎口奪食絕非易事。
早在2018年,騰訊視頻就推出了yoo視頻,希望在短視頻江湖打出一片天,但現在已經銷聲匿跡;愛奇藝先后打造的愛奇藝納逗、錦視、姜餅短視頻等三款產品均未見成效,今年又另起爐灶,推出愛奇藝隨刻版APP;優酷去年發布短劇短綜招募令,正式切入短視頻領域,但也只能在夾縫中艱難爬行。
行業屬性決定了發展邏輯和終局。
短視頻平臺由內容支撐流量,然后通過流量轉化資本來反哺內容,由此形成一個閉環,其中流量是生存的命脈。
而流量和內容生態的形成需要時間來積累,先發的頭部平臺已經率先建立起龐大的流量池。在互聯網紅利消退的背景下,新進入者想要再次完成流量的原始積累變得愈發艱難,縱使長視頻平臺擁有大量的優質內容也難以做到后來居上。
2018年,淘寶直播入口進入淘寶APP第一層入口,“抖音小店”和“快手小店”先后上線。以此為標志,行業告別跑馬圈地,頭部平臺迅速完成從“流量積累”向“流量變現”的轉變,形成了囊括廣告主、內容方、MCN機構等參與方的完整產業鏈閉環。
如同一場游戲,早期玩家已經順利“通關”,而后發者大多被卡在了第一關。至此,盡管派系林立,但短視頻市場格局已經基本確立。
MobTech的數據顯示,抖音及抖音系在短視頻行業中的江湖地位最高,市占率達到44.57%,快手及快手系位居行業第二,市占率達到33.06%;西瓜視頻、好看視頻、微視等平臺分享剩余的蛋糕,但市場份額均較低。
▲數據來源:MobTec
換個角度來看,長短視頻看似在形式上沒有實質性差異,但本質上是兩種生意。
短視頻的核心在于用最短的時間吸引用戶的眼球,而長視頻則更強調內容的質量和持續性,兩種不同的“玩法”也使得長視頻平臺在轉型時多少有一些水土不服。
不過真正讓長視頻平臺不爽的,是讓別人搭了便車。
眾所周知,很多短視頻的素材來自影視劇,但這都要長視頻平臺通過購買版權的形式獲得,“剪刀手”們消費,“愛優騰”們買單。
而高昂的內容成本恰恰是愛優騰等傳統視頻平臺虧損的根本因素。
騰訊視頻過去3年在內容成本上的投入超500億,愛奇藝去年的內容成本高達209億元,已經連續三年超過200億元的規模。
燒錢十幾年,不僅沒有為資本找到增值的出路,反而為他人做了嫁衣,長視頻平臺已經不堪重負了。
“失意者聯盟”的反擊
事實上,短視頻的剪輯和切條行為早就存在,但直到今天才被提及,日子好過的時候矛盾被擱置和隱藏,日子過不下去了矛盾就會升級甚至被激發。
此次維權行動,視頻平臺方、影視公司、行業協會、藝人等悉數在場,他們組成了一個“失意者聯盟”。
2018年是中國影視行業的一個重要分水嶺,在此之前,行業盡顯紙醉金迷的奢華,資本吹起的泡沫把所有人裹在其中。
而盛席華宴終究散場,隨著資本的退潮和監管的趨緊,一切都成了過眼云煙。
廣電總局嚴控影視作品的質量,相當一部分作品被壓在倉庫里,影視公司的變現之路道阻且長,而商譽和債務“雷”的連環爆炸則動搖了整個產業的地基,有的甚至只能靠變賣字畫維持公司生計。
與此同時,藝人們先后被曝出天價片酬、陰陽合同、逃稅漏稅、資本操縱等違法違規行為,緊接著便遭受“限薪令”,再也回不到躺著賺錢的時代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疫情的突然降臨又給身處寒冬之中的影視業潑了一盆冷水,2020年,整個產業一片哀鳴。
目前A股共有23家參與影視投資、制作發行及相關衍生業務的上市公司,最新的數據顯示,在這23家公司中,有18家在去年虧損,累計虧了近200個億,只有5家是盈利的。更加值得注意的是,在這虧損的18家企業中,有8家已經至少連續兩年出現虧損。
相比之下,進入2021年以后,快手和B站相繼亮相港交所,抖音也進入上市倒計時,“嫌貧愛富”的資本已經有了新的選擇。
此外,最近幾年以短視頻平臺為媒介而崛起的網紅們也讓昔日的藝人明星們黯淡了許多,甚至還要到網紅直播間里參與帶貨。
平臺方給別人做了嫁衣,影視公司和藝人們的“長尾收益”被攫取,他們裹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利益共同體,組織反擊也就合乎情理了。
維護著作權不被侵犯是國家和整個社會共同的責任,事發之后,國家版權局也公開表示將會加大對短視頻侵權盜版的打擊力度。
不過監管的出發點一定是為了維護權利人合法的權利和更好的創作環境,而不是成為不同利益群體間利益斗爭的工具。
編劇汪海林在社交平臺上的表態就顯得比較客觀冷靜,他表示,盡管自己堅決反對侵權,并且傾向于“站隊”長視頻,但他依然不參與此次聯合聲明,因為這背后隱藏著長、短視頻間的對抗。即便維權成功,權利也將被長視頻平臺方收回,而不是制作方和編劇等內容創作者,如果短視頻也可以進行利益共享,那么同樣可以合作。
的確如此,在尊重版權的前提下,長、短視頻沒必要分裂成兩個對立的陣營,如果最終所有的版權被少數幾個平臺方壟斷,依然不利于打造一個有活力的內容生態。
換個角度來看,短視頻對于影視劇也起到了推廣的作用,《2020抖音娛樂白皮書》顯示,去年大陸票房前20的華語電影都有自己的官方抖音賬號,而且很多優質的短視頻直接帶動了相關影視劇的觀看量。
總之一句話:不要以維權之名行利益爭奪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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