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 |?深藍財經??作者 | 鄭婷

近日，海爾生物（688139.SH）在河南的一門生意火了。

其孫公司海樂苗（鄭州）智能物聯有限公司的企業在成立僅11天后中標了河南省第一批次“雙人便民核酸采樣屋采購項目”，成交價為單個4.68萬元，采購方式為單一來源采購。

然而令人玩味的是，在第一批次采購結束后，河南省迅速開展了第二批次采購，與上一次不同的是，第二批次采取了競爭性磋商方式，入圍的供應商不乏汽車零配件研發、智能終端制造、集裝箱制造等企業，而且最終最低成交單價為3.5萬元，比第一批次便宜了1萬多元。

鑒于此，第一批次的“唯一性”引發市場熱議。除此之外，網友還一直圍繞“海爾生物核酸亭的價格是否過高”“成立11天為何能中標”兩個最為關鍵的問題爭論不休。

就中標價格而言，深藍財經從一家定制核酸亭的廠家處了解到，它們家的一間可容納兩人、同樣配置了各種系統的核酸亭，價格不到2.5萬元。如果不安裝空調，價格還能便宜1800元；浙江省一下屬轄區政府采購的核酸亭，最低成交單價也不過2萬元，而且配置還不低。

海爾生物的核酸亭究竟有何過人之處？至少從鄭州市民的體驗看，該核酸亭的設計不算合理，采樣效率偏低，系統配置無較大差異。

公司成立11天中標

自6月1日起，河南鄭州主城區，3796個便民核酸檢測屋正式投放運行。

官方規定，從6月3日開始，人員進入有明確防疫要求的公共場所或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時，需持48小時內核酸檢測陰性證明。這意味著，每隔一天進行核酸檢測成為鄭州市民的新常態。

雖然美其名曰“便民檢測屋”，但市民在實際使用過程中發現，“便民屋”并不便民。

從醫護人員的角度看，核酸檢測屋的設計高度一言難盡，醫護人員坐下有點矮，站著又有點高。因此，他們只好蹲在椅子上采樣。

采樣艱難就算了，更慘的是，部分核酸亭的空調還未接通電源，夏天長時間呆在封閉的空間里，是悶熱難耐。

市民和采樣員一樣難受。據一些鄭州網友反映，高溫之下，有時候要排隊數十分鐘才能完成核酸檢測，采樣效率甚至比不上此前全員核酸檢測時的效率。

好不容易排到了，成年人還需要采用“扎馬步”的方式配合醫護人員，姿態顯得十分滑稽。

剛剛過去的端午假期，鄭州核酸亭遭廣大市民吐槽上熱搜，而如此不受待見的背后，站著的是一家上市公司。

河南省政府采購網5月18日公示，河南省“雙人便民核酸檢測屋采購項目”一批供應商為海樂苗（鄭州）智能物聯有限公司（以下簡稱“海樂苗鄭州”），采樣屋中標單價為4.68萬元。采購人為河南省工業和信息化廳，采購代理機構為河南招標采購服務有限公司，采購方式為單一來源采購。

該項目采購公告發布于2022年5月16日，而工商信息顯示，海樂苗鄭州成立于2022年5月7日，時間僅比采購公告發布日早9天。如果以中標時間5月18日算，該公司可謂在成立11天后便拿下了這一單一來源采購大單。

穿透股權后，海樂苗鄭州由海樂苗（青島）智能物聯有限公司100%控股，后者公司的大股東為科創板首支物聯網科技生態股海爾生物（暨“青島海爾生物醫療股份有限公司”）。

兩個關鍵質疑

除了成立11天中標之外，“河南采用‘單一來源采購’是否符合程序”以及“成交單價是否偏高”等問題也備受市場關注。

據《政府采購法》第三十一條規定，適用“單一來源采購”的三種情形為：

一、“只能從唯一供應商處采購的”

二、“發生了不可預見的緊急情況不能從其他供應商處采購的”

三、“必須保證原有采購項目一致性或者服務配套的要求，需要繼續從原供應商處添購，且添購資金總額不超過原合同采購金額百分之十的。”

很明顯，河南的一批次采購并不符合第一、三種情況，因為核酸亭并非只有一家供應商能提供，而且河南也不是在原有基礎上繼續使用該供應商的服務。

唯一可能沾邊的是第二種，該種情形的關鍵詞是“不可預見”“緊急”，但據公眾號“法度law”分析，中國內地疫情呈現穩定下降的態勢，疫情稍嚴重的上海也進入掃尾清零階段，而且核酸亭本就是常態化防疫的體現，因此實在難談“不可預見”和“緊急”。

此外，令人玩味的是，河南省在第一批“單一來源采購”之后，很快在第一批次展開了“競爭性磋商”。這次入圍的供應商不乏汽車零配件研發、智能終端制造、集裝箱制造等企業，而且最終成交者包括宇通客車（600066）全資子公司鄭州精益達汽車零部件企業等6家公司，中標價在3.5萬-4.4萬元/個，最低成交單價為比第一批便宜了1萬多元。

綜上所述，第一批次的“唯一性”，有些讓人心生疑慮。

而從中標價格來看，與全國其他地區相比，河南省的兩次成交價也可能偏高。據經濟觀察報報道，浙江省一下屬轄區政府采購的核酸亭，中標方不乏海康威視這樣的大型企業，成交單價在1.99萬元-3.9萬元，成交最低價1.99萬元的核酸亭，配置并不低，具備雙人操作工位、正壓新風系統、空調系統、消殺系統、測溫系統及音視頻系統等。

6月9日上午，深藍財經在某網購平臺以“核酸檢測屋”為關鍵詞進行搜索發現，一款銷量最高的產品價格顯示為3000元。客服介紹稱，這3000元只是定金，一間具備兩人空間，配有正壓新風系統、空氣過濾系統、病菌消殺系統、無感測溫系統、空調系統的核酸亭，總價為2.48萬元。如果不安裝空調，價格還能便宜1800元。

隨后，深藍財經從一篇推廣文處了解到，海爾生物核酸亭同樣也只是配備了正壓新風系統、過濾系統、消殺系統和空調系統，看上去和上面兩款較為便宜的核酸亭沒有什么差別，但價格卻貴了小2萬元。

經濟觀察報記者調查發現，此前單價高于4萬元的核酸亭，多為以醫院、疾控為采購主體的少量采購。現在單價高于4萬元的批量采購，較少出現。

券商：有望貢獻可觀收入

誠然，在不知具體設備參數、運營模式的情況下，簡單的價格對比，可能難有絕對的參考意義，但海爾生物在河南省的這筆買賣，算得上“大生意”。

資料顯示，河南是第一個以省級政府名義采購核酸亭的省份，雖然官方的兩次采購均未公開采購總量，但其此前已經表態“將在全省建1.4萬多個核酸采樣屋”。以此估算，該省在添置核酸亭上的投入約6個億。

這些錢誰來出？據人民網-河南頻道報道，這些錢將由省、市財政按照7：3的比例負擔。

那么，在這1.4萬多個核酸亭中，盡管有多少為海爾生物提供是個未知數，但即便按零頭4000個估算，海爾生物僅僅在河南一省就能營收1.87億元。

更何況，海爾生物目前已在全國31個省市，200多個城市，5000余家醫院、疾控及社區服務中心等機構投入使用核酸亭。

東吳證券研報指出，隨著國內部分省市核酸采樣常態化，海爾生物核酸采樣艙有望在二季度貢獻可觀營收。

深扒海爾生物

正如公司名稱所釋放的訊息那樣，海爾生物確實與家電品牌海爾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海爾生物，正是海爾集團探索物聯網轉型的縮影之一。

公開資料介紹，海爾生物成立于2005年，主營業務始于生物醫療低溫存儲設備的研產銷，主要為樣本安全、藥品及試劑安全、疫苗安全、血液安全等場景提供覆蓋全溫度范圍內的生物醫療低溫存儲解決方案。公司目前可以提供覆蓋-196℃至8℃全溫度范圍內的生物醫療低溫存儲產品。

專業術語那么多，但簡單來說，就是擅長做冰箱制冷的海爾集團把業務延伸到了生物醫療領域，海爾生物主要做的就是為生物醫療行業提供“冰柜”。

因此，在新冠疫情肆虐期間，海爾生物隨著疫苗運輸和存儲對全程冷藏的需求上升，該公司在疫苗安全場景上的收入十分可觀。

2020年，海爾生物在疫苗安全場景實現營收2.48億元，同比增長81.04%，增幅遠超剩下的三大場景；2021年，海爾生物來自疫苗安全場景的營收上升至5.03億元，同比增長102.71%。

盡管在名字上，海爾生物似乎有意強調自己的生物公司身份，但無論是其年報還是營銷宣傳，海爾生物都尤其注重“物聯網”概念的推廣。

不過據媒體分析，海爾生物的物聯網概念，本質上就是給設備加上傳感器芯片和軟件APP互聯，并沒有特別高深之處。與華為等公司相比，家電制造背景出身的海爾生物，缺乏完整的軟件生態，難以形成閉環。

從這一點看，海爾生物所提及的“物聯網”似乎噱頭大于實質，其講出的故事，比較難讓投資者買單。

深藍財經注意到，在二級資本市場，海爾生物的股價自2021年8月觸及150元歷史峰值后，開啟了一路下跌模式，2022年3月一度觸及60元以下。截至今日收盤，公司股價報73.70元/股，總市值約234億元，較最高時大幅縮水。

2022年一季度，海爾生物實現收入5.63億元，同比增長36.22%；歸母凈利潤1.14億元，同比下滑72.96%。

截至發稿，海爾生物相關負責人有對核酸亭上的價格差異向每日經濟新聞回應，主要又產品范圍、參數標準和交付周期不同導致。以鄭州項目為例，其范圍包含生物安全核酸采樣艙在內的硬件、軟件和服務共計31個項目以及相關配套的外部物資，目前正在逐步實施或升級。在產品過濾效率、智能化控制以及人機交互上，各家產品也有差異。

但有哪些具體的差異，是否有數據研究證明，未見海爾生物方面作進一步回答。

同時，輿論關注的另一方——河南省相關部門，也暫未就媒體詢問的核酸亭采購情況回復。

?*參考資料

1.《河南核酸亭調查》，經濟觀察報

2.《河南六億核酸采樣屋，事關中國法治》，法度law

3.《海爾生物年報“見光死”背后：物聯網噱頭大于實質，疫苗冷藏成一錘子買賣？》，天府財經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