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 者丨華商韜略出品人 畢亞軍

華商韜略·華商名人堂 ID：hstl8888

圖片：網(wǎng)絡、圖蟲創(chuàng)意

“就像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在院里，我在院外，隔著圍欄握手，很近卻又隔著距離。”即便自己已是更強的豪門了，翁俊民依然常常覺得自己與岳父家族之間隔著一堵墻。

雖然，這墻越來越薄了。

翁俊民的人生是從卑微和爭氣開始的。

他的父親12歲從福建莆田到印尼雅加達做苦力，拼搏一生也只是開了個不到10平米的小鋪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在艱難中把兒子送進了新加坡南洋大學。

大學時的翁俊民就被認為“非池中之物”，但在40歲以前他始終沒有沖出人生的“池塘”。

雖然機緣巧合地娶了“印尼錢王”李文正的女兒，成為印尼最有勢力家族之一的一員，但在相當長時間內(nèi)，這個豪門家族給他的感覺，都是他不配，以及不斷刺激他要強大自己。

▲李文正

還在談戀愛時，李文正就曾因他穿著拖鞋登堂入室告訴女兒：

“請你買雙鞋子給他。”

這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羞辱。

婚后第一周，翁俊民就接到李文正的通牒：“你不可以參與我家族的生意。”

被傷自尊的翁俊民脫口放出豪言：

“我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我要超越你！”

當時，李文正的泛印銀行已是印尼最大民營銀行之一，在印尼政商界擁有呼風喚雨的本領。因此，翁俊民的“豪言”在李家人看來，就是要軟飯硬吃，空有不切實際的志氣。

這之后，翁俊民當?shù)範敗㈤_工廠，但卻始終都不得志，好不容易靠汽車經(jīng)銷有些成績，又因廠商改變代理政策，他的攤子鋪得太快，欠下巨債。

當時，他已36歲。

最終，還是被岳父拉了他一把。不過這個過程，侮辱性極強。

他厚著臉皮去找李文正幫忙，但李文正卻轉(zhuǎn)移話題，不置可否。

直到幾天后，翁俊民才接到李文正的電話，請他一起晨跑。

“我們就一起繞著伊斯圖拉（Istora）體育館慢跑。他也不說話，只是跑，讓我心里很納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好像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但我每天都心急如焚啊，他越這樣，我越是感覺，這是在扇我的耳光。”翁俊民后來回憶說。

大約過了一個月，李文正開口說話了：“我會借錢給你，讓你走出困境。”

收到匯款不久，翁俊民接到李文正的電話：“不要用這個錢去做其他事情，只能用來還債和發(fā)展生意。”

此后，李文正再也沒有要他一起晨跑。

“這就是李文正先生，讓人無從猜測。一個謎一樣的非凡人物。”翁俊民說。

也是在這個過程中，他當時的鐵哥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英皇集團主席的楊受成帶翁俊民見了一位陳姓的算命先生。

這位陳先生既在楊受成風光無限時精準地預料到他會攤上大事兒，又在楊受成負債3.2億的谷底時，給出過幾年內(nèi)他就會翻身的神預測。

陳先生見完翁俊民后大喜，告訴楊受成，你這朋友，將來必成大器。

翁俊民不太相信算命這回事，但聽楊受成講得神乎其神，他還是備受鼓舞，轉(zhuǎn)身回到印尼鼓足精神，重新開始。

現(xiàn)如今，翁俊民的國信集團，業(yè)務涉足金融、醫(yī)療、零售、地產(chǎn)和媒體多個領域，是印尼最近20年來成長最快的財團企業(yè)。

在雅加達最繁華金貴的CBD，他一人擁有多棟標志性大樓。

只要人在雅加達，他每天都要在其中一棟大樓工作，而且常年保持10小時以上。

當年，我專程到雅加達拜訪他時，曾從他的辦公室大樓一起步行到1公里開外的另一個街區(qū)，并在隔街放眼國信總部大樓時，被人的可能性和命運逆轉(zhuǎn)深深震撼——

那個街區(qū)，正是翁俊民的父親當年開出不到10平米小鋪子的地方。

當翁俊民已在金字塔頂端操持著百億級財富時，很多和他一起長大的小伙伴，至今都還在那樣的小鋪里揮汗如雨，為今天多收或少收了幾百塊錢而算計。

2016年，翁俊民實現(xiàn)了當初的誓言：超越李文正。在《福布斯》雜志公布的當年印尼50大富豪榜上，他以31億美元的身家位列第八，李文正則以19億美元位列第十。

到今天，這一差距則進一步擴大。在2021年的榜單上，翁俊民的身價漲至33億美元，排名第六，而李文正則退至第22位，身價已只有翁俊民的三分之一。

即便自己成了更大的富豪，但翁俊民依然常常覺得自己與岳父家族之間隔著一堵墻，雖然這墻越來越薄了。

“我和李白（李文正的兒子）還有他的兄弟（李青、李棕）就像是不同世界的人，他們在院里，我在院外，隔著圍欄握手，很近卻又隔著距離。”

這也讓他更加努力地在財富之外證明自己。

他知道媒體并不是個賺錢的生意，但還是對媒體充滿興趣，既是印尼最大中文日報《國際日報》的主要股東，也是印尼《福布斯》的主要股東。

他努力在華人社會，在印尼與中國之間扮演角色，既出任了印尼華商總會總主席、印尼工商會館中國委員會總主席多年，還被印尼總統(tǒng)任命，成為首位負責中國事務的總統(tǒng)特使。

2015年前后，還傳出他有望成為印尼第一位華人副總統(tǒng)的消息。

他大興慈善，早在2013年，就與比爾·蓋茨一起改變世界，每人捐出1億350萬美元，設立了在印尼及周邊國家展開醫(yī)療救助的慈善基金。

▲比爾·蓋茨和翁俊民

2016年，他又大手筆捐助聯(lián)合國難民署（UNHCR）倡導的全球援助計劃“無人流離失所”（Nobody Left Outside），并被聯(lián)合國難民署任命為“聯(lián)合國難民署首席特使”，成為世界上第三位獲此殊榮者，也是印尼史上第一位獲此殊榮者。

2017年8月，翁俊民帶著下一代回到祖籍地福建，表示要向福建省政府捐款一億元，用在醫(yī)療、教育等方面，為家鄉(xiāng)決戰(zhàn)脫貧攻堅、決勝全面小康貢獻一份力量。

翁俊民對媒體持開放態(tài)度。

他多次接受華商韜略訪問，并應邀出任華商名人堂榮譽總編輯。令人印象最深刻的是，他關于為何不像很多海外華商那樣來中國投資的分享。

深深自豪于祖籍國的發(fā)展成就，但也同時感嘆于中國發(fā)展太快，自己的企業(yè)到中國缺乏競爭優(yōu)勢，這也是我所見過的眾多海外華商巨富們的共同心聲。

以下為部分訪問內(nèi)容：

?華商韜略：亞洲金融危機對很多東南亞華商影響很大，國信集團當時是一個怎樣的情況？

翁俊民：1997年之前，我就知道了穩(wěn)健的重要性。因而，1997年，國信銀行還因禍得福，不但沒有受到?jīng)_擊，反而因為失去很多競爭者得到快速發(fā)展。

當時，印尼前10大銀行基本陷入泥潭，我們則安然無恙并脫穎而出。

金融風暴令很多企業(yè)倒閉，關鍵還是在于自身存有弊病，風暴只是把問題提前暴露出來。沒有這個風暴，一些公司也要倒閉。

?華商韜略：什么經(jīng)歷讓您更早知道了穩(wěn)健的重要性？

翁俊民：1987和1988年，我們做汽車代理，曾經(jīng)很輝煌，但幾乎一夜之間就倒掉了。當時的失敗，有日本廠商的原因，他們突然改變代理策略，一下放開市場，讓我們沒辦法適應。

但隨后的6個月反思中，我看到自己的不足。很重要一點，是風險考慮不夠，甚至盲目樂觀。

?華商韜略：那些反思給了您哪些啟示，讓您有何改變？

翁俊民：我制定了一個原則，只做可計算而且擔得起風險的生意。物極必反、居安思危，我后來一直用這八個字來經(jīng)營自己、經(jīng)營生意。

企業(yè)擴張一定有風險，但我不喜歡冒險。我以可計算和可承受的風險來發(fā)展事業(yè)。每個商機放到面前，我都要考慮，有機會贏，但我輸?shù)闷饐幔枯敳黄穑俸靡膊蛔觥?/span>

?華商韜略：您怎么看業(yè)務多元化的必要性？推進多元化時，您特別強調(diào)哪些事情？

翁俊民：企業(yè)要做大只有兩條路走，一是事業(yè)本身的成長，一是從一個事業(yè)拓展到另一個事業(yè)。如能力允許，又有新機會，應該多元化。

我堅持用專業(yè)化去多元化。進入新行業(yè)時，我會像這個行業(yè)的專業(yè)創(chuàng)業(yè)者那樣思考機會、風險，配備專業(yè)的人事、財務、管理。

我的一個便利是，做銀行的過程中會發(fā)現(xiàn)很多機會。每個人借錢時都會和我說，他的生意如何，盈利模式是什么，讓我們學習到很多，發(fā)現(xiàn)很多商機，也幫我們提高了判斷力。

?華商韜略：您會怎樣選擇新的商機？

翁俊民：我從三個方面選擇和構思新行業(yè)。

• 第一、每個事業(yè)都當成獨立的商機來考慮。用專業(yè)精神去了解這個行業(yè)的狀況，空間有多大，我們可以做什么，如何建立優(yōu)勢。

• 第二、我要求新事業(yè)與既有事業(yè)要有關聯(lián)。如果我已在做上游，會考慮貫穿到下游，建立完整產(chǎn)業(yè)鏈。比如我做面粉，會受到包裝上的牽制，因此，我去開個包裝廠，甚至我還會去種小麥，做成一個連貫的產(chǎn)業(yè)。

• 第三、上下游之外，我強調(diào)策略性的關系。不是事業(yè)上相互關聯(lián)，而是不同生意間有內(nèi)在聯(lián)系，去挖掘出來，經(jīng)營它。這是最有藝術的。

像我們有銀行，就想到開金融公司，后來我們又開了保險公司，因為銀行有那么多客戶，這些客戶可以買保險。我們還把客戶帶到醫(yī)院，我們的醫(yī)生可以到我們銀行的客戶家去問診。

這個策略性關系，核心是圍繞某個共同價值點去建立產(chǎn)業(yè)。我一直看好一個價值點：顧客，或者說顧客網(wǎng)，我們一直在這么努力。

?華商韜略：您是希望建立并擁有一張強大顧客網(wǎng)，這有點像中國的互聯(lián)網(wǎng)用戶思維？

翁俊民：我認為，在一個生意中，最貴的是網(wǎng)，網(wǎng)的中心應該是顧客。這個網(wǎng)早就有了，從人類有生意以來就有，互聯(lián)網(wǎng)只是讓它更高效。

你有200萬客戶，這就是一張網(wǎng)，會做生意的，要維護好這個網(wǎng)，不斷往里面裝東西。

比如我做的一個生意，飲料。人家問為什么做飲料？我說，因為我不用很費力就能做到。

我到中國引入飲料廠，他們拿技術設備過來生產(chǎn)，我還可以貸款給他們。我的銀行有幾百個分行，我讓銀行經(jīng)理告訴顧客，喝我們的水。

我銀行還有一個客戶，他在印尼有幾千個零售店。我請他吃飯說，我要和你做個生意，你可以占一些股份，要求是，我的飲料要在你的店里賣。我還有自己的媒體，廣告費也節(jié)省很多。

所以你看，我不花太多本錢、精力，就能做成一個新生意。為什么，核心是因為我們有顧客。

在現(xiàn)代商業(yè)中，顧客的價值已不單單體現(xiàn)在某個業(yè)務上，我對大家的忠告是，一定要重視、維護和利用好你的顧客網(wǎng)。

?華商韜略：您的講述讓我們看到您本人對國信集團的發(fā)展引領。這讓我想到大家經(jīng)常討論的一個問題，企業(yè)一把手或者說企業(yè)家對企業(yè)的影響？

翁俊民：我不喜歡個人主義，但我堅定地相信，一個企業(yè)發(fā)展的關鍵取決于一個人，或者幾個人。

甚至，一個國家都是如此。比如中國，鄧公改變了這個國家。當然，這最終是很多人的努力，但沒有他，就沒有其他人發(fā)揮的平臺。

國家、家庭、公司，都是這樣。關鍵是依靠一兩個人，不是一群人。這一兩個人有能量、有擔當，就會對整體改變很大。

公司要發(fā)展好，一定是要靠領路人英明有力。

?華商韜略：您當好老板的經(jīng)驗是什么？

翁俊民：有很多事會對你產(chǎn)生影響。比如，正直、誠信、勤勞、善待員工、合作伙伴、消費者以及奉獻精神。但成功是高手之間的較量，老板要做的是，如何比人更好。我想強調(diào)的是：

要有一個做事情的好態(tài)度和好習慣。

我的態(tài)度和習慣是，總目標要大，階段性目標要實際，配合的行動要細。年輕人創(chuàng)業(yè)，應從賺第一塊錢開始，既要有大目標，也要腳踏實地，分階段進行。目標不大，成就自然受局限；但行動不細，就會眼高手低，好高騖遠，成為白日夢專家。

另外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要每天提升自己，讓自己在跟事業(yè)有關的方面更全面、專業(yè)、不落后，最好是領先。這要多觀察、學習、思考。觀察社會和產(chǎn)業(yè)趨勢，以及別人的成敗，你要從中得到什么經(jīng)驗教訓，任何事都要用心。

生意好像是有生命的，你越用心培育和投入，它就會越好。我是坐在馬桶上都在思考自己的生意。對我來說，沒有假期，即使有，假期也要思考生意。這不是賺多少錢的問題，而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并且我享受其中。

領導人永遠要力求上進，心中永遠要有一座山去攀登。登上一座高山，又要邁向新的高山。

?華商韜略：在管理和用人上，您有什么特別？

翁俊民：用人方面，我們中國人經(jīng)常講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也有人反駁說，疑人也要用，用人也要疑。我不太在意這個。

我喜歡用制度來用人。不能無止境相信一個人，也不能完全不相信，一個正確的制度，會塑造好、管理好、使用好人。

管理上，我特別強調(diào)賞罰分明。

有的老板，員工不好的看不到，員工好的也看不到，這是不稱職的。再有，好老板一定要優(yōu)待員工，員工不是你的奴隸，是你的同仁。要對員工有關懷，你的企業(yè)要有快樂和關懷。

?華商韜略：不斷上山是很辛苦的事，您如何永葆熱情，比別人攀登得更高？

翁俊民：我每天五點半準時起床，起床后第一時間，五點半至六點半，我會把當天訂閱的中文、英文、印尼文，所有的報紙看完。

六點半至七點半，我開始沉思，反思昨天說錯了什么話，什么事情沒做好，思考今天要做的事情，要見什么人，該說什么話。我要準備得非常充足，因為一到辦公室，就不能想了，事情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你了。

八點我準時出門，八點半一定是坐在辦公室里了，比所有經(jīng)理都早。我沒有午睡的習慣，晚上基本不應酬，下班回家吃飯，和家人溝通，十點半睡覺，我沒有熬夜的習慣。

我要求自己，每天當我站在鏡子前，我可以坦然面對鏡子里的自己，我就是那個翁俊民！我希望大家回到家里也能夠站在鏡子面前，問問自己是不是可以坦然面對鏡子里的那個人！

我還有一個習慣：總是多做5分鐘、10分鐘。

每一天，每個事情，比別人多做5分鐘、10分鐘，甚至更多分鐘。我們公司是9點上班，5點下班，但我要求自己，做到5點過5分、過10分，過更久。早上，8點半就來，看書，別人一天兩三頁，我要多看半頁，多學一點。

?華商韜略：您剛才談到，自己也遇到過很大的失敗，您是如何面對及處理失敗的？

翁俊民：失敗給你一個不好的結果，也給你一個發(fā)現(xiàn)好的機會。我對失敗是，不害怕失敗，但每次失敗，都必須總結經(jīng)驗，不允許類似再敗。

比如，1988年的失敗，就讓我學到：第一，量力而為；第二，珍惜擁有的；第三，認識誰是可以依靠的人，讓公司有了更穩(wěn)固的平臺。就像到機場接你的蘇先生，他看我倒下去，又看我起來的，20多年了，我們關系穩(wěn)固，沒有合約，靠患難建立的真情；第四，我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神把我從谷底拯救出來。

?華商韜略：在您看來，人生怎樣才會更美好？

翁俊民：我很難講得清如何有美好的人生，但我對如何失敗并把人生弄得亂七八糟有觀察。

我認為，人生的問題，主要出在兩個方面：一是把生活的輕重主次顛倒過來了；二是把生活的目標和工具顛倒了。

什么叫輕重？比如一個學生，重點應該是勤奮讀書，拿好成績，如果他把時間用在怎么玩上，那么就會亂七八糟，就是沒分清輕重。

第二個要分清楚人生的目標和工具。比如說，我要成為一個有錢人，我想做一個部長，它不應該是人生的目標，它只是人生的工具。

人生的目標，應該是創(chuàng)造幸福生活，給自己創(chuàng)造，為更多人創(chuàng)造。

還有一個體會，自我激勵與管理。

我出生在貧窮家庭，小時候親眼目睹父母被別人討賬欺負，那時就下決心要為我的家庭爭口氣。但只有決心不夠，要達到某個目標，你還需要對自己有規(guī)劃和要求，而不是靠習慣和天性，順其自然，隨波逐流。

因此，我每天都提醒自己，管理自己，激勵自己，約束自己。讓自己過一種有目標并且嚴謹有序、自我約束的生活。

最后，我還要說人生是理性和感性的配合，你配合得好，人生是正數(shù)，配合不好，人生是負數(shù)。回到家我會感性多一點，愛心會多于道理；做生意，就要理性多一點，不能說你是好朋友，我就可以給你貸款多一點。

所以，做人的藝術就是理性和感性的平衡。

?華商韜略：我從中國來，自然要問您一個有關的問題，我很好奇的是，您怎么不到中國大規(guī)模投資？

翁俊民：我以前最早是與中國有生意往來的，現(xiàn)在不再到中國有兩個原因：

第一，印尼的商業(yè)機會很多，我認為我還沒有用完，我覺得我在這里還可以做得更好，我在這里也更有基礎，要集中力量做到更好。

第二，我總覺得，我們在印尼好像有點本事，但到了中國什么也不是。中國的發(fā)展進步太快了。你們身在其中沒有感覺，我們感覺很明顯。

我曾在20幾年前提醒印尼官員，說中國的形勢已經(jīng)很明朗，一定會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他們說，中國能夠發(fā)展是一個笑話。現(xiàn)在看，他們當時的判斷是一個笑話。

另外，我也覺得，現(xiàn)在去中國并不是那么容易獲得成功。起初，我們到中國還有一些優(yōu)勢，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我們很難有競爭優(yōu)勢。

比如我們印尼過去的，除了早前搶得先機的，現(xiàn)在有哪些人在中國獲得真正的成功呢？不光印尼、東南亞，全世界都如此。

除了某些真正有核心技術的企業(yè)，還有技術的壁壘。現(xiàn)在，中國的現(xiàn)代化，中國企業(yè)的現(xiàn)代化、國際化，以及他們的格局、眼光、思維，已經(jīng)讓外面的絕大多數(shù)企業(yè)沒有什么優(yōu)勢可言了。

你們發(fā)展太快了，外面的人到了中國就會知道，她的發(fā)展已經(jīng)大大超出了你的想像。30年前，我們捐點錢就不得了了，現(xiàn)在不要提了，現(xiàn)在的中國，幾十億美金下去，連個響都沒有。

我真是佩服鄧公與后來的中國領導人，他們徹徹底底領導中國人強大了這個國家，佩服至極了。

這令我們這些海外華人真的是與有榮焉，感到自豪、驕傲。

你們在國內(nèi)，可能感覺不到，中國人、華人這些年在世界上，經(jīng)受了怎樣的眼光變遷。以前我們的話題是什么？華人被歧視、東亞病夫，現(xiàn)在是什么？

所以，你問我為什么不到中國做生意？我的問題是，我憑什么到中國去，我能貢獻些什么？

坦白說，我一到中國就自卑。一看到中國的突飛猛進，就覺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我不是謙虛，事實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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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出品人：畢亞軍

主編：王曉??責編：周怡? 劉彥潮

美編：楊亞姣??運營：方樂迪? 張嬋? 倪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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