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大錘 問之

編輯?|?問之

原創首發?|?金角財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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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處理一起保險理賠案件，對方當事人曾經做過滴滴司機，鯽魚要對方出示滴滴的行車記錄，沒想到被對方嚴詞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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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滴是賣國企業，卸載了，裝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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鯽魚很尷尬，不知道該不該提醒這位熱心群眾，滴滴還沒被實錘賣國，車主端也壓根沒下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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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網信辦定的調，滴滴“嚴重違法違規收集使用個人信息”，接受安全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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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有問題的不止這一家。7月5日，滴滴被安全審查后，運滿滿、貨車幫等企業都接受了相同的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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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了，這幾家公司都一樣，在6月遠渡重洋，跑到美股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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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管形勢仍在加劇，7月6日，中央發文：

加強中概股監管，依法嚴查大案要案，加強場外配資監測，嚴控杠桿率……

一個時代，徹底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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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幸給美國“遞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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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美股市場堪稱中概股絞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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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雪的茶、滿幫、每日優鮮、叮咚買菜，全部在上市當日跌破發行價，滴滴股價也一度下探到破發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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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體跳水背后，美國股民對中國人的故事不再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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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日，愚人節的后一天，瑞幸和股民們開了個驚天玩笑，承認虛假交易22億人民幣，導致一天之內股價大跌80%。

圖源圖蟲創意

中美貿易戰的背景下，瑞幸造假激起巨浪，美國共和黨議員盧比奧公開表示，中國企業要進入美國資本市場，“就必須遵守財務透明和問責相關的美國法律法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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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共和黨的計劃，他們要推動一項兩黨法案，迫使中國企業遵守聯邦審計規則和信息披露要求。

這不是美國第一次做出這類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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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3月，美國路易斯安那州一位共和黨參議員提出《外國公司控股責任法》，要求外國公司證明“它們不受外國政府擁有或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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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這個法案適用于所有在美國上市的外國公司，但立法者毫不避諱地強調說，其中的披露等舉措，就是為了針對中國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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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法案的討論階段，PCAOB（美國公眾公司會計監督委員會）曾列出241家重點名單，其中 95%來自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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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幸自曝造假，等于是遞了把趁手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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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證監會隨后宣布，已經和PCAOB達成合作，還將與SEC（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進一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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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信任危機已經形成，沒個幾年，根本不可能消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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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幸拿上1.8億美元的罰單，拍拍屁股退市，后來的中概股們，面對動不動就破發的慘狀心驚膽顫，美國對于中概股的監管又在不斷加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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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2月，美國參眾兩院通過《外國公司控股責任法》，要求在美上市的外國公司提供審計底稿，以便交叉驗證審計報告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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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窮匕見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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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企業被迫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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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計底稿，可以看出很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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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底稿，詳細記錄了審計師工作的全過程，從企業的報銷憑證，包括辦公用具發票、銀行流水、人員支出等，再到最終形成審計結論，關于企業的所有收支開銷都涵蓋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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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企業而言，交出底稿，無異于脫掉底褲，需要面對“隱私”泄露的風險。

所以企業通常會在提供底稿數據時進行脫敏，更會高度重視底稿的數據安全。

按照美國證券部門的意思，你要在我的土地上賺錢，就得入鄉隨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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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證監會則認為，不管去哪做生意，“底褲”都不能隨便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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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中國證監會聯合多部門發文，強調除非主管部門批準，否則審計會計工作底稿不得出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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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中美后來開展會計審計跨境執法合作，相關條款也在2020年3月新生效的《證券法》中得到保留。

?《華爾街之狼》劇照

可美國從未放棄過扒掉中國企業的底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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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這份《外國公司控股責任法》，不只要求審計底稿，還明確提出凡在美國上市的外國公司，連續三年未能遵守PCAOB審計的，都要被退市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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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政策的攻擊范圍，涵蓋阿里巴巴、騰訊、百度、京東、中國移動等幾乎所有赴美上市的中國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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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證監會在這個法案面世后，多次向PCAOB、SEC發送合作方案建議，卻遲遲沒有得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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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問題是，經濟問題上升到政治層面，美國的法案和中國法律正面沖突，結果無非兩種：其中一方低頭，又或者中國企業撤出美國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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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把美國這一手操作，稱為“對中國企業進行政治打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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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使如此，不少中國企業，依然在前赴后繼涌向美股市場。

赴美上市的中概股企業數量，數據來源：Wind金融，圖片來源：BT財經

三年時間，操作空間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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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閉眼狂沖的互聯網企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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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經濟的天平，早已從效率一端滑向了公平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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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1月，螞蟻赴港上市被臨時叫停，就是風向突變的一大標志性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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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拐點到來，社區團購、996、反壟斷、數據安全……半年多來，互聯網企業屢遭重拳，一個個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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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像是一個屠龍少年長出鱗片的老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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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代表著規模經濟、消除信息不對稱的互聯網資本，似乎一下子成了圈快錢、收割韭菜的象征，極端情況下，一些資本大佬還會被不少網友刷著“掛路燈”的彈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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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榮耀》劇照

本質上來看，無論是共享經濟、新零售，還是社交電商、社區團購，一眾互聯網公司都卷在模式創新里，在卡脖子的硬科技環節，有所建樹的寥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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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遠比實體經濟火熱的資本泡沫終將破裂，似乎已成共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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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企業，只想趕在窗口關上前完成 I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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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如滴滴，即使不敲鐘、不開發布會，還是難逃監管。隨后，啟動網絡數據安全審查的，是滿幫、Boss直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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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算法即剝削，那么數據背后其實關系著權力?？梢钥隙ǖ氖?，這份監管還遠未結束。

?圖源老虎證券

更多想要赴美上市的企業，只好打退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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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國博弈的背景下，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互聯網企業仍堅持赴美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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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國內的A股和港股市場，美股吸引中國企業的一大原因是，上市門檻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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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資本市場采取注冊制，擬上市公司沒有盈利門檻，只要業務增長夠快，哪怕頂著虧損也能硬上，這點對于國內那些靠燒錢殺出血路的新零售行業來說，十分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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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講明白故事，讓投資者相信可以賺到錢，總會有慷慨的美國股民愿意買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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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港股有著復雜的合規審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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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港交所指導規范規定，如果公司某項業務收入違反重要規則及條例，比如 “沒有獲得對核心業務有關鍵意義的許可證”，則這部分業務收入和利潤不能計入財務報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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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少互聯網企業，也正是因為赴港上市吃了一記閉門羹，只好把IPO計劃轉到大洋彼端的納斯達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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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中國互聯網公司去哪上市，已經成為一個需要再三思慮的關鍵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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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潮水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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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之間的拉鋸，顯然還會繼續下去，中國企業從美股撤退，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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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A股市場并不缺投資人，也不缺錢，缺的是好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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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正常的資本市場上，股市的底層邏輯和中國東南村鎮里的標會差不多，你覺得這個項目好，能夠從里面獲得投資收益，就砸點錢進去等分紅。

??《華爾街之狼》劇照

當然，錢和人一多，亂象就容易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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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企業把股市當韭菜地，瘋狂收割短期紅利，也有投資人把股票玩成擊鼓傳花，在零和博弈之中從別人兜里掏錢。

在這一點上，A股和美股的股民們區別明顯。不少美股散戶，是沖著企業的發展前景投錢，真金白銀為理念充值。

7月1日，破發的叮咚買菜上演起死回生，股價上漲62.84%。

在叮咚買菜的行情評論里，有美國股民認錯了投資的對象，熱情地夸贊這支來自中國的新消費股，說叮咚買菜是“China’s Ub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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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支他真正想投的股票，在接受信息安全審查的消息傳出后，一路狂跌，截至北京時間7月6日下午16：00，滴滴盤前下跌近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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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還是跌破了發行價。